城中村爱情故事
作者:黑娃1、厕所池里的老鼠
火车穿行在一片陌生的夜色里,躺在下铺的黑娃望着窗外。
听得见风在扫过,光秃秃的树枝勉强应付。雾蒙蒙的空气爬满了车窗,凝成水,像条河流般缓缓流过,涤荡灰尘。微光点映,像是村里老庙的烛火,总在冬日空旷的大地上独自坚守。
18节长长的火车车厢淹没在傍晚的黑暗中,只听得见躁动。
转头看着过道里的姑娘,他想起了刚毕业时在西安住过的杨家村。那是个年轻人扎堆的城中村,也是好多灵*和理想暂时停泊的村子。每到晚上热闹异常,路边摆摊的廉价衣服旁总是聚集着很多人,冰糖雪梨的老汉,耍猴的暴躁男人,按摩房里拉客的姑娘,西装革履的保险发单员……十来平方米的简易房里住得下三四个人。
一个箱子,一张凉席,一堆书,黑娃就此借宿于朋友处开始生活。六七月的西安正是火烤的时候,闷热的房间里根本睡不着,听着朋友和同事的呼噜声,黑娃更加烦躁。无奈,只好走到附近的明德门公园去转转。漆黑的公园里偶尔还会有三两个打篮球的人,而广场舞的大妈们也早都散场。公园里昏黄的路灯旁有时会有情侣驻足,以致孤独稍减。飞虫游离在灯光下,被烤死的瞬间成灰,而活着的依旧乐此不疲。偶尔传来的萨克斯穿过浓密的草丛,滑过无人的座椅,慢慢地被公路上驶过的轿车带走。会有风从某处走来,悄悄打个招呼,提醒你夜已深。
村里残破的路上行人已少了许多,卷闸门“哐嘡”一下就被面馆老板合上了。黑娃打开厕所的门,刚一开灯,就看见只长长的老鼠从池子里爬出来,猛地往后一退,差点跌倒。定了定神,对自己说:没事,别大惊小怪,又不是没见过。四周寂静,又锁上门继续。十分钟后,那只老鼠又不知从哪爬了出来,他不敢出声,只死死的盯着看。老鼠慢慢的爬到了门底的缝隙处,探头看了看外头,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使劲钻了出去。大家都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互不打扰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回望过往
2、那个姑娘
在黑娃的记忆中,年的夏天,充满着白色,而红色被点燃了。
睁开眼,已到中午,房间里就剩他一人。外面的阳光透过天窗,炙辣而滚烫。
洗把脸,拿起简历就去了体育场的人才市场。一个老头一张一张地撕下10块钱的门票,里面挤满了各种求职者,黑娃瞅了瞅各站牌,多以保险、销售类职位为主。文科生不好找工作,口子窄。得生活,必须动弹,可眼下却显得很难。
漫无目的走着,他看到一家省电视台的栏目,叫什么财富天什么的,写着招聘摄像。心想,还挺搭调,那就试试呗。上前一坐,一个面相较老的年轻人操着甘肃味的普通话问:“你好,想找啥工作?”“我看咱们公司招摄像,想着试试”黑娃边说边递上简历。对方问:“哦,以前干过呀?”黑娃回道:“哦,在云南一个县电视台干过。”对方打量下,说:“那行,明天到公司来看看吧”。黑娃赶紧问:“请问您贵姓?”对方笑着说:“免贵姓宼”。
就这样,黑娃开始了他的第一份工作。公司坐落在民居里,一个六七十平米的套间里有一群和他一样的毕业生。老板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他给大家上的第一课是“如何当好一名记者”,然后又添了点儿油,说“知识是无价的,公司给你们免费培训,所以第一个月是实习期,没有工资”。黑娃顿时觉得怪,不是因为工资,只是觉得老板在讲课时,眼睛会时不时地瞅着一个姑娘。再者,老板的肚子确实大,还有着一双白皙的像女人的手。
中午,大家吃完饭后坐在公园里聊天。黑娃没插话,只记得一个姑娘的眼睛很漂亮,像是香格里拉纳木错海水的颜色,在阳光下斑斓闪烁,而岸边草甸上各种鲜艳野花也因了水润而更加妖娆。齐耳短发,个子高挑,一条笔直的哈伦裤透着股干练和清爽。黑娃看着那姑娘,姑娘会跟他对视几秒,然后回避,既而又回过头,见黑娃还在看他,只得悄悄的低下头,心想:这人咋这么肆无忌惮的。
黑娃问:“看你挺眼熟的,在哪见过?”姑娘抿嘴一笑,说:“拜托,搭讪能不能有点儿创意?”黑娃笑着掩饰了下尴尬,继续说:“你还别不信,我真的有见过你,你是不是宝鸡人?”姑娘惊讶的点了点头,说:“你咋知道的?”眼见有了进展,黑娃顿了顿嗓子:“看,我说见过你还不信。我是陕北人,叫我黑娃吧,很高兴认识你”姑娘和善的说:“我叫鲁芳”。黑娃伸出手想和对方握握,但鲁芳只一个劲儿地笑着。
黑娃之前无意中翻过公司的简历,他看见鲁芳的职位是主持人。现在回头一想这不是正好可以搭班嘛。
一次秦岭户外拉练,老板说正好可以出去练练手。也是在爬山的过程中,黑娃牵住了鲁芳的手。当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种想从山顶一飞而跃的冲动,觉的自己可以飘向任何地方,和她一起,飘向天涯海角。可天热,手心里渗出的水把他拉回了现实。
回来的时候,因为鲁芳住在沙呼坨,因此可同路回家。路上两人聊了很多,鲁芳说她都出来好几年了,她家以前住在山上,上了个中专师范,之后便去了广东那边,苦的时候还烧过锅炉,后来回到西安便自考了本科,但工作还是难找。她想做一名节目主持人。而后转头对黑娃说:“我比你大,你刚毕业多好的。”黑娃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只得打了个哈哈。半路上,黑娃请鲁芳吃了肉夹馍和凉皮,他觉得鲁芳吃的一点儿不剩,跟他一样,都是农民的孩子。感觉彼此间亲近了许多。
回到房子,看到朋友三石正从口袋里取出些啤酒瓶盖往窗台上放。黑娃问:“拿啤酒瓶盖干啥?”朋友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下,说:“我们跑业务的得回收空酒瓶,公司说瓶盖可以换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完后,黑娃便不再追问。因为他记得有次陪三石去给客户送货,无意中看见他小心地在捡餐馆剩饭桶里的瓶盖,当时觉得纳闷。现在算是明白了。
有事没事地,黑娃就时不时的给鲁芳打电话,刚开始聊的还挺久,后来时间就越来越短。他想:是不是我该去约人家了?但又觉得不妥,大晚上的有些怪。
“黑娃,咱们出去跑步吧?”鲁芳在电话那边问。黑娃的手开始抖了,定了定神,大声说:“好!”电话那头的鲁芳咯咯地笑着。
两人约在明德门见。此刻,站在他跟前的鲁芳穿着黑色短裙和白色短袖,蹬着双粉红拖鞋,手里拿个小包,笑着说:“那走走呗”。走了一小截,鲁芳大喊了声“跑!”甩开他径直狂奔。旁边路过一中年妇女,嘟囔着说:“神经病”。黑娃便跑着跟了上去,没多大功夫,就将鲁芳甩了好远。“停”鲁芳在后面有气无力的喊着,之后走了过来,生气的说:“也不知道让让人!”说完就锤了黑娃一下。黑娃像个傻子似的不说话,只是点头。
到了公园,两人对坐着开始聊起各自的生活。过了会儿,鲁芳说:“黑娃,给我唱首歌吧”。
“我只能一再让你相信我,那曾经爱过你的人,那就是我,在远远的离开你,离开喧嚣的人群,我和我的爱已经在四季飘荡……”
鲁芳跟着唱:“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多么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两人在歌声里靠的更近了些。黑娃呆呆地看着鲁芳的大腿,忘词了就胡呜啦的哼着。突然,鲁芳放平了双腿,盯着黑娃说:“看啥呢看!”黑娃就往后一躺,索性睡在了草地上,大声的唱着……
“干啥呢!”鲁芳大叫一声,眼睛死死盯着旁侧的小树。一男子缓缓的说:“喊啥呢喊,怕谁听不到是不是?”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放下黑娃鼓鼓的腰包。原来是碰上小偷了。见那人走后,黑娃拉着鲁芳说:“賊也要脸,赶紧走吧。”走在公园的小路上,黑娃隐约的看见刚才的那賊身旁又多了一人,朝着他们俩刚才的地方走去。黑娃顺势转身,抄另一条路走了出去,打了个车。待车子跑了一大截后,两人才开始平静下来。黑娃说:“东西没丢就行,这些人都成帮成派的。”鲁芳看着他说:“安全起见,先去我那坐坐吧”。刚说完,两人几乎同时低下了头,适才才意识到各自的手还在紧紧拉着,于是同时松开了手。
鲁芳的住处是五层民房里一个八九平方米的小屋,幸好还有扇窗子可以让光线穿进来。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简易衣柜构成这里面所有的家当,看着倒也温馨。鲁芳给了黑娃一双拖鞋。接着便用洗过的抹布一点点的将地板擦拭干净。风扇在头顶盘旋,流动的热气四处飘散。两人无话,略有些尴尬。鲁芳说:“开着灯显热,不如关了吧。”之后两人便平躺在这张双人床上。
窗外有切菜声、流水声以及别人聊天时的笑声,反显得这屋子更加违和、突兀。
黑娃躺着,觉得舒服,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他觉得此刻的这份宁静需要认真感受,只需要闭上眼就行。
黑暗里,鲁芳说:“屋里太热了,我换件衣服吧。不许偷看哟。”黑娃不说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得见窸窸窣窣的响动。
黑娃翻了下身,闻到了一股像老家河边野花似的清香,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鲁芳滚烫的左手。鲁芳甩开了他,说:“干啥呢,安静点行不?”黑娃不管,又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鲁芳问:“黑娃,你是不是喜欢我?”黑娃不吭气,只大声地“嗯”了一声,然后扑到了鲁芳的身上,鲁芳一把推开,黑娃又再次进攻,结果还是被推到了边上,全身湿透。鲁芳说:“你可以亲我一下,但只一下啊。”黑娃听到后,立刻压在了鲁芳身上,开始用嘴去寻找对方的嘴。倒也快,他将嘴贴在鲁芳的脸上后,觉得身下的躯体开始缓缓摆动。既而又死死吻住了鲁芳的嘴。鲁芳甩头,黑娃就用两只手紧紧按住了对方的头,他听得见鲁芳和自己的心脏正猛烈的跳动着。两个灵*开始纠缠、撕扯、搏斗,实力相当,谁也难以制服谁。热空气开始上升,湿透了的衣服让两人贴的更加紧密。熊熊烈火正在屋子里肆意燃烧,如果有*神,如果有天使,如果有撒旦,如果有陨石,一切都会被烧成一堆灰,在风扇的助力下,撒向祖国大地,飘向云端,蒙住大雁的双眼,遮住太阳的光辉,让雨水也开始燃烧,在天地交接处,在夕阳映衬下,烧的更红更亮。
“起来,饥寒交迫的国民,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的落花流水,兄弟起来起来,快把那热血烧的通红……”黑娃耳边想起了歌声。
鲁芳还在挣扎,咕哝着说:“黑娃,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但此时什么也无法止住这汹涌的海水和发疯的精神病患者。黑娃一把扯掉了鲁芳的连衣裙……黑娃像条狗一样,感到肉感的体香从另一个世界慢慢走来,充斥着他的大脑,眩晕的感觉就像醉*在现实和幻想中间游动爬升飞翔。咬住了就绝不松口,舌尖吻着山坳上的一块玉石,仿佛火焰立刻会将它烧死一般。
黑娃像坐在船上的渔夫,船晃动得让他难以把控。突然,鲁芳像一条蛇,吻住黑娃的嘴不松口,力道似乎大了起来。舌头在黑娃的嘴里打转、跳舞。
黑娃看到了春天的鸟儿、夏天的知了、秋天的枫叶和冬天白茫茫的大雪,缓缓地,缓缓地在幽深过道里淌着、淌着……
黑娃的右手在光滑皮肤的指引下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动,来到岸边,湖水溢出的水湿了一地。而身底的鲁芳也瞬间僵住了……
窗户吹来一股风,凉爽而温暖,在黑乎乎的房子里拂过,促使冰山化成股小河,悄悄的走向远方。万籁俱静,一片安宁。
鲁芳摸着黑娃的脸,看了一眼,然后将其压在了自己的胸脯上,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像在安抚一个婴儿。“起来吧,我帮你擦擦背”。拧了下毛巾,水滴清脆如铃,叮叮当当。
夜色微茫
3、白墙在叫
过了几天,黑娃从市场上买了袋白石灰,他决定要把新租的房子给彻底涂上一遍,也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觉得舒服,才能睡得踏实。好在这是个有着大窗户的房子,下午兴许会有阳光洒进来,只有晚上开着窗子,他才能睡的安稳。虽然过道漆黑一片,虽然二楼显得压抑,但走进房间,他自己的世界就会瞬间敞亮起来。再买上几盆花,一缸鱼,新生活就如此展开。
待一切就绪后,黑娃给鲁芳打了个“要不来我的房子看看,敞亮的很。”鲁芳咯咯地笑着说:“好啊,不过你得先过来。”黑娃会心一笑,开心的说:“好!”
时间才过中午。鲁芳在打开门的瞬间,一下搂住了黑娃,委屈的说:“这两天连个电话都不打,还以为你是那种人呢。”黑娃瞪大眼睛说:“哪种人?不是正忙着收拾房子么。”鲁芳低下了头,幽幽地说:“看,又急了不是,就知道跟我吼就问问你嘛。你们男人都是坏蛋!”黑娃听到“坏蛋”两个字时,哈哈大笑,说:“你想让我有多坏呀”话音刚落,就抱起鲁芳往床上放。鲁芳脸颊一片通红,软软地摊在了床上,紧闭着双眼……
桌子上的书掉落了一地,其中一本是萨特的《存在与虚无》。
“黑娃,我这还有被褥,你拿过去刚好能用,你就一张凉席跟被单咋睡?”鲁芳一边说着,一边打包整理好。就这样,两人欢快的走在杨家村的路上。鲁芳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和黑娃打趣。指着对面的洗头房,说:“你看那妹子,不错吧。”黑娃瞅了瞅,应道:“是挺不错。”鲁芳把脸促了过来说:“老实说,有没有去过?”黑娃一脸惊愕地说:“真没去过,不干净”鲁芳听后一阵坏笑,继续说:“黑娃,你看我去当个小姐好不好?”黑娃大叫:“放你娘的狗屁!”鲁芳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直不起身子。
到了房间,鲁芳一个人将床铺的整整齐齐,然后躺着看窗外。
黑娃坐在板凳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有些喜欢的,不过似乎来的太快了些,他总觉得这女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吸引力,也许是她清澈的眼睛,也许是他落落大方的举止言谈,也许是他自己一时冲动。纯肉体和纯精神,到底哪个才重要?就目前而言,他觉得肉体更为真实,至少在你眼前,至少可以触摸得到,至少可以与之交融为一。胜过树上的叶子和书里的字,胜过一万句废话和虚情假意。面对面,彼此都坦诚相见,无所畏惧。
黑娃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陷入沉思。女人的狠心他尝试过,简直是自己硬按着自己的头,一遍遍往水里噻,明知痛苦,却只能以暂时的折磨来消解长久的愤恨和不甘。
猛地,鲁芳转过脸对他说:“黑娃,你知道吗?真的很真实,美丑皆无所畏惧”。黑娃点头,但转念一想,不对呀,畏惧是有的,但一切都会变的,而且完全阻挡不了呀。
鲁芳定定的看着他,然后一点一点的脱去身上的衣服,当鲁芳褪去最后的遮挡时,一束光斜打在鲁芳身上,那一刻黑娃恍若梦境。
黑娃听到吱吱呀呀的床声。吱吖声、呻吟声、混合着交响演奏,手风琴、小提琴、大号,钢琴们都狂甩着头。
倾盆大雨刷刷的铺将而来,让空气瞬间平静了下来。伴着一声闷响,震颤的大地复又缓缓停住。
窗外,北风扬起了的塑料袋旋转、翻滚,而后挂在了树杈上。
4、半斤葡萄
出租车穿行在深夜的马路上,时不时会瞧见一些乞丐侧卧而睡,也有醉*独自在路灯下摇晃。姑娘独自走在幽深的小路上,也许,她已忘记了回家的路,也许,一个灵*即将消失在抽水马桶的按钮上。
车上收音机里有人在唱:找个好人就嫁了吧……黑娃侧过头,看见鲁芳的眼睛早已湿透。在一起已有两个多月了,黑娃愤慨于老板的一句“不用开灯,外面亮堂得很,费电”后转身辞职,领了块钱的工资,独自离开。
鲁芳曾经问过:“黑娃,咱们结婚吧。”
黑娃睁大眼睛,不说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含糊地说“我去买包烟,马上回来。”就再也没有下文了。有次去超市逛,他们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一盒避孕套和一包抽纸——还是鲁芳掏的钱。黑娃在收银员的注视下尴尬异常,只能苦笑。
鲁芳给黑娃打来“我那个好久没来了”。他只淡淡的说了句:“没事,有了就打掉。”在肉体被榨干的同时,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起来。
“去你妈的,吃个锤子,一天唠叨个锤子!”说完,黑娃一脚踢飞了刚买的葡萄。水汪汪的紫色铺满一地。原因仅仅是鲁芳抱怨他洗葡萄的方法不对劲。鲁芳转身要走,黑娃挡了下,结果他惊讶地发现发疯的女人是可以杀人的,他的手被挠出了一道深沟,红艳艳的。
走了,就这么走了。
两人后来都没有给对方打过一个电话。一个月后,鲁芳说:“我要回家相亲去了,对方条件还不错。”黑娃说:“那挺好,祝福你哈。”,然后鲁芳挂了电话。
黑娃的第二份工作也只维持了四个多月,就再也没找到工作。那段时间,他会整整睡上一天,到了下午去买上一块钱的馒头和一碗米线,吃完后继续睡。
没钱了,就难以在这个现实的城市里生活。退了房,黑娃扛起箱子去了工地。
黑娃听说三石找到了女朋友,每天都会接送。三石自己吃五块钱的面,但会给女孩买十块钱的砂锅。他的同事也换了工作,经常出差。每次走前会事先买上三四个锅盔,揣在兜里以做干粮。
工地上打地基的深坑潮气很重,黑娃上夜班。那次,从三十多米高的柱子上掉下来一坨硬泥,径直砸在他的头上,瞬间让他摊坐在地上,好大功夫才缓上口气,幸亏戴着安全帽,否则已经一命呜呼了。
百感交集,黑娃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工地上放声大哭,但夜晚的冷风没多久就吹干了脸上的泪水。
快有大半年后,他在工地上接到了鲁芳的一条短信:“黑娃,现在干嘛呢”。他回:“在工地呢”,然后这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联络,从此天各一方。
后来,黑娃听说鲁芳嫁到了新疆,生了个男娃,幸福美满。
其实黑娃内心还是感谢这个女孩的,想起她时逝去的幸福中带着歉疚。他想起了她,以及她留下的那个吹风机和临走时借给自己的块钱。
爱情来得太快,走得匆匆,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还来不及说声再见就烟消云散了。
现在,黑娃只听见火车在跑。车窗外,一片墨色裹挟着孤独向黑娃呼啸而来。鼻子一酸,黑娃湿了眼眶。耳畔响起了左小祖咒的《新长安》,他心里想如果能再见面,他想把这首歌唱给给鲁芳听:
“从这个洞摸到另一个洞里
我亲爱的宝贝儿
我想念我自杀未遂的岁月
和女人爱看我的阴郁面容
如重复忏悔的你
从地面上捡起一对苹果
抚摸着她的乳房久久不放
如何才能记不清那时候的事啊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三下午
或许是我一直以来能给你留下的印象
啊,我什么也没法子给你
每个人都很差劲,但可能不包括你
当我被指控杀人,甚至是一个爆炸犯
当我被说成了一个怪物足够让人喷饭
啊,我什么也没法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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