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不远遐路光临的沾益飞机场
文字/杨平原
秋日下晚的阳光温暖地搭上我的后背，我在沾益飞机场光洁的水泥跑道上走走停停，这个被废弃的机场，曾经在抗日战争中作过巨大贡献，如今被当成了练车场。风细细地绕过耳旁，似乎在叙说一个故事。
年南京失守，民国*府由南京迁到重庆，云南于是成为抗战的后方基地，沾益县处于抗战后方，除了赴前线参战的官兵外，直接对敌的情况不多。但沾益以交通地位特别重要，故年8月，航空委员会派人来选定沾益东门外一大平地修建飞机场。修建机场最初征用三千多亩土地，机场长二千米，宽一千二百米。是航委会派来的杨瑞和会同工程司来修建的。监修工程的杨被任名为沾益飞机场的场长。因地位适中，沾益飞机场升为航空第四总站。第四总站原设在昆明巫家坝，沾益升为四总站后，调往沾益，第四总站办事处设在沾益文庙内。年航空委员会核定沾益飞机场面积过小，于是扩修成长宽各二千米的飞机场，又加跑道二条，机窝五座，占民田二百多亩修机场掩体，每亩征价仅四千五百元。扩修时正值农忙季节，然而民众为救国大计公而忘私，男女老少齐上阵，披星戴月，肩挑背负地赶时扩修机场。
沾益县和附近的富源县、宣威县、曲靖县的民工闻风而至。每天机场内外，人山人海，开山打石的、挖土的、挑土的、平地的、量方的、敲石的、灌浆的、铺沙的、拉石碾子的、开排水沟的、筑坝引水的，络绎不绝。沾益航空第四总站的机场守备团部住玉林山，下辖七个分站，它们是昭通机场、陆良机场、杨林机场、寻甸羊街机场、罗平机场、贵州的清镇机场和贵阳机场。
年的一天，日本飞机几架来沾益上空侦察，沾益居民眼见敌机在他们上空盘旋轰鸣半小时之久，又以机枪扫射机场周围，人们纷纷逃躲。还有一次敌机九架飞来以机枪扫射机场，返回到曲靖上空时恰逢中航公司一架飞机，中航飞机见有日机就降低飞往沾益机场。日本飞机突然折回射死俄国司机，副司机是中国人，赶忙接过方向盘降落机场，不料油箱中弹，轰然爆炸，死者九人。敌机盘旋摄影而返。经过这次事件，沾益人民更加认识了防空重要性，积极响应*府每户在城外掘一个防空洞的号召，家家户户都挖了防空洞。沾益机场建好后，美国空军上尉克拉克来沾益表演飞行技术，因在表演低飞技术时飞机触地油箱爆炸身亡。克拉克曾击毁日机三十多架，是飞行能手，空军四总站及沾益县府各机关为他开追悼会，县府联挽云：“壮士自天外飞来，方期振翮凌霄，驱除他轴心丑虏；风波由平地骤起，不意坠机殒命，顿失我与国英雄。”表达哀痛惋惜之情。
年冬，由空军将领毛邦初带领的轰炸及驱逐机八十多架飞机降落机场，在沾益补给油弾后，前往越南轰炸倭寇设置的陆海空军基地。年，沾机场迎来了航校初级班的学员，教练机群在沾益上空翱翔，学员苦练杀敌本领。也就是这一年，美国空运大队入驻沾益，初来三个大队，每大队有飞机二十七架，共八十一架飞机。当时沾益县的县长张伟是昆明人，毕业于上海南洋大学（现名交通大学），精通英语。张伟与工程处处长王节尧设宴招待美国空运大队，张县长能直接和美国人对话，美方军官举拇指赞扬：＂Verygood！＂美空运大队担任由印度加尔各答至沾益运汽油、军火、军需与器械。这些运来的军用物质又由沾益运往前线补给中国陆空部队。
年缅甸陷入日寇之手后，沾益机场的飞机由初来的八十一架增至一百二十架，往沾益起飞运送中国*府调往缅甸作战的军队。年11月，日寇由桂林打到贵州独山，日本人打到独山的消息传到沾益，一时人心惶惶，这时全部美式武装的国民*新六军二十二师、十四师奉令从缅甸空运调回沾益，战马也空运来沾益以驰援。七十军也由西安空运到沾益。沾益县*府为迎接到沾益的军队，特别设立了招待所和供给粮秣副食委员会，为过往部队服务，供应部队粮秣、副食、日用品等物资。沾益自机场完工以后，在玉林山建房数百栋，安排美航空队及陆战人员两千多人住宿。经费动用国币开支报销，服务员工有三百人之多。
年3月21日，国民*府主席蒋介石乘飞机抵达沾益机场，乘车往曲靖，对驻曲靖的青年军及新六军全体官兵训话，即日飞往昆明。沾益县城东三十里有个村子叫沙锅冲，因四周群山环抱，中间是平坝，像一只计量粮食的“斗”，故又名金斗寓。山下有一个石洞，石洞前有一条小河，山上石质坚硬细密，故将山岩凿成防空洞，洞口砌有两个门，内有办公室、客厅、寝室、浴室、餐厅、厕所、发电机等，山顶有红色信号大电球，这里原来是为蒋介石到沾益县部署战事时所建的指挥所，平时住有一个营的宪兵。蒋介石到沾益后就去曲靖给驻曲官兵训话，在训话前，在指挥所短暂休息，当天就飞往昆明。这个防空洞指挥所后被美国空运大队作为仓库使用。
最令人难忘的还有从缅甸运回的两位抗日将领的灵柩，一位是二百师师长戴安澜，一位是三十八师副师长齐学启。戴安澜是安徽人，戴安澜部作为远征军的先头部队在去缅甸作战之前曾经在沾益驻扎，驻沾期间，军纪甚严，除砍伐树木作烧火做饭用外，秋毫无犯。在缅甸作战时，因右翼英军秘密撤退不通知在左翼力战的戴安澜部，致使戴部被日军包围。戴安澜在突围时胸腹部中弹受重伤殉国，他的骨灰被战友背回国到腾冲时，一位70多岁的老华侨把自己的楠木棺材送给他。他的灵柩被当时驻扎在曲靖县三岔镇的汽车五团的两部车从保山接回昆明，又从昆明经沾益运往贵阳、柳州等地，停柩于二百师的发祥地全州县。年2月他的灵柩到达沾益时，地方人民钦佩他为国牺牲，一同出城迎送。在乍暖还寒的早春二月，人们泪眼婆娑疑望着戴将军的灵柩，久久不愿散去。三十八师副师长齐学启是湖南人，年三十八师奉命从云南入缅甸协助盟作战，在作战时中弹负伤昏迷，苏醒后发现自己身陷敌营，他和中、英、美、印、缅等国的战俘被关在仰光战俘集中营。亲日的南京汪伪*府派人前往劝降遭到齐学启严拒。年3月，在日本人和汪伪*府代表挑唆下，中国被俘叛国士兵在齐学启上厕所时用尖刀刺入齐学启腹部，齐被刺后5天后饮恨辞世。抗日战争胜利后，38师的师长孙立人电请英军军官派专机将齐学启遗骸空运回国（这封信现存于腾冲抗战博物馆，笔者亲眼见到，无奈当时不给拍照）。年7月24日，齐学启灵柩路过曲靖三岔，在三岔举行追悼会，三岔附近的几个县相约前往吊唁。第二天，其灵柩从沾益空运长沙，公葬于岳麓山。年孙立人托人来修齐学启墓，他撰写了《重修齐学启将军墓园记》，镌刻于墓碑上。
沾益机场于年兴建，年停用，它初期是飞行员的训练机场，滇缅公路被切断后，沾益飞机场便成为“驼峰航线”运输中的重要中转站。
抗日战争留下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历史事件及人物，今天我们通过抗战遗迹回顾历史时有必要提到沾益飞机场，它是我们身边的抗战遗迹，曾经为抗日战争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注：资料源自民国《沾益县志稿》
作者简介：杨平原，曲靖市作协会员，供职于曲靖市教体局体训中心，作品散见于《中国地名》《曲靖史志》《云南*协报》《曲靖日报》《玉美人》《胜境文艺》《富源文物志》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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