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费从泰国回国参加抗战的
陈丽萍整理
蔡如秋,年生于泰国曼谷郊外。年8月响应侨领陈嘉庚号召,自费回国参加南侨机工服务团。战后复员返泰。年再次回国在兴隆农场当司机。年退休。退休金每月人民币元。年去世。下文根据年12月10日蔡先生在海口的访谈录音资料整理:我叫蔡如秋,祖籍海南。早年父母带着大哥、大姐来到泰国。二哥、二姐、妹妹和我都在泰国出生。我父亲在一间碾米厂当拖米工人,家里很穷,父母没办法养活我,我只好跟着出嫁的大姐生活。在大姐那里我才能进小学读书。小学四年级时,大姐夫去世了,家里再也无法供我读书,我就随大姐在泰国旧都大城挑水谋生。11岁时,因为父亲去世了,大哥又不顾家,我只好回到父母家,帮助母亲养猪,有时候也出去当小贩维生。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到了15岁时,我觉得自己太没文化,就白天做小贩晚上读夜校。在这段期间(大概16、17岁),“西安事变”发生。我们都很生气,拼命骂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还把他的相片丢在厕所里(说罢,蔡先生哈哈大笑)。抗战爆发后,我在当地的一个组织“青抗”(青年抗日队)里帮忙做一些救亡工作。例如义卖手巾,就是印手巾去义卖。由于我家周围都是泰国人,比较容易隐蔽,我经常拿着手巾在家里印。我妈妈问我做什么,我说你不要管(蔡先生又是哈哈一笑),印了之后还划着船沿着河边去义卖。有时在春节也参加募捐活动,当时募捐款全部交给分会寄往广州。总之,凡是抗日工作我们就参加,所以在泰国时对祖国还是有一点印象。年我也想回到广州从军,后来因为朋友泄漏消息,让我妈妈发觉了,她扣留了我。但是我不死心,经常关心战事变化,从报纸上看到新加坡筹赈会陈嘉庚号召南侨机工回国服务,我们都很激动。当时滇缅公路正急需大批熟练司机,如果有一技之长,不是能更好地报效祖国吗?于是我就同朋友文永丰两人晚上偷偷摸摸跟着运猪肉的车去学车。那时没有钱租车买油,我们就买一点酒给泰国司机喝,学了半年,我们就串连了五、六个人一起回国。加入南洋华侨机工服务团究竟从哪里回国?行程需要多少钱?我们都心里无数。于是就写信问泰国《华侨日报》的编辑老丁,询问机工回国服务的方法和路线。他告诉我们,要从柬埔寨,过西贡到河内,走滇越铁路进云南。每人只要40铢泰币,所以我们就串连了7个人一起回国。当时印支三国称为安南,当天我们就到柬埔寨金边。第二天到西贡时,我发现过境书(护照)不见了,好在我有一个同事在当地有一个老师是共产*,原来在泰国教书,现在是西贡《全民日报》的编辑,通过他去当地的国民**部(中国领事馆)办了护照,才到云南。我们到达昆明时是8月3日,下了火车在金碧路找旅店。在旅店碰到西南训练所一个新加坡回来的分队长,是海南人,他听到我们要找西南运输处,就在当天带我们到潘家湾训练所。当时接待我们的人,是大队长郭清。我们说明来意后,被编进队里。进训练所一星期左右,南洋华侨机工服务团第九批人员也到了,我被接纳在第九批的队伍里,编在第一中队。中队长叫孙仲汉,第九批机工总领队吴福华(印尼棉兰华侨,潮州人)任中队副。我每天训练驾驶和进行操练,在训练所呆了大概三个月。出发时要考试,我训练三个月就考上了,同室的一个叫郑亚泉也同时考上。我因为是在越南拿到护照,年底就被派到海防。当时广西睦南关(今镇南关)形势紧张,郑亚泉被派往广西,从那时起就没有他的消息。在海防,我们的任务就是开车去码头,运送美援物资到火车站,用火车运进睦南关。但是西南运输处办事人员很糊涂,不了解当地情况,我们到了以后,首先就说要懂越南语,派了一个越南老师来教越南语。学了一个月,他说不行,要学法语,又改学法语。半个月后,他又说不行,要满26周岁才能拿到当地的驾驶执照。我们11个人全都不符合条件,只好全部撤回。年初,我们就撤回昆明。到达的第二天刚好第九大队要出发到滇缅公路,我们又被编到第九大队出发了。第九大队到芒市后驻在当地,大队长是甘燕庆,大队副是蒙自人陆绍康。我隶属第26中队,中队长刘景刚,中队副董道骏,分队长是陈畅。这次的任务是接“大道奇”新车,从缅境分段把军用物质运回国内遮放,再转运至芒市、保山等地仓库。在等待接车时,有几个班长被调回昆明干训班再培养当干部或分队长,其中一个是沈孟昌,还有我的朋友文永丰。他们走后我就当了班长。后来(具体的年月日忘记了)遮放总仓库被特务破坏,发生爆炸。因为遮放仓库建在半山坡,山坡下让人烧窑。当天车库来了60吨炸药,特务就利用烧窑这个漏洞,在晚上引爆炸药。当时美援物资全部集中在那里,然后再散进内地。12座仓库一下发生爆炸,损失惨重。年底,我们又再同其他大队合并,成立第15大队,部队就驻扎在保山。有一次我带了6部车,从保山出发来下关,再经过功果桥,就碰到汽车兵团。我们车队除了我跟一个机工在一辆车上,其他都是一人一车,而汽车兵团每部车都有枪,一部车两个人。我们的一个队员是福建人林亚奇,普通话讲不准,脾气也不好。在交汇车时,他们兵团的车要下,我们要上。我们车队有人叫他“快一点”,他们就要下来打人。当时我就跑上前问他为什么打人,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讲。因为我是领队,他们就把我绑起来打。当时我的手被打裂了,人打伤了,被绑在车尾,他们就走开了。我被打伤后回到永平,医院。进医院后就叫我一个队友回中队报告。我们驻在保山的南侨机工队友听到这个消息,就在保山城门外拦住汽车兵团的车,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从那时起我们就同汽车兵团结了仇。不久,陈嘉庚先生到延安后回来,要从滇缅公路经仰光回新加坡,路过保山,就在保山发表演讲,介绍他在延安的所见所闻,并和国民*战区里人民的生活对比,我们都很受鼓舞。从那时我对国民*府就有点怨气,想当初一片热诚回国服务,结果被打,又碰上种种波折,养伤之后就有了回泰国的想法。到泰国要经过缅甸,但碰上日本南进,缅甸去不了,泰国又被占领了,只好又在西南运输处的送车队工作。这次的工作是专门赴仰光将美国支援的汽车运至车厂拼装以后,开进国内的芒市,再交给国内的司机驶回昆明。不久日本飞机前来轰炸仰光,仰光局势紧张起来。有一次我到仰光接车,听到日军已经从半路切进来了,我们当天早上开车越过封锁线,到缅甸旧都曼德勒,行程四百多公里回到腊戍。那时我们送车队的队部驻在腊戍。随着战事的失利,滇缅公路被切断,我就失业了。在保山时我遇到爱人林淑华。当时林淑华也是泰国侨生,在保山华侨中学读书,日本南进后侨汇断绝了,她经人介绍到腊戍书店当店员。我在保山用桐油布把她包起来,开车冲过检查站,送到腊戍。她是女孩子,来到腊戍人生地不熟,我送她来,接触多了我们就慢慢有了感情,一直到仰光失守。当时尽管失业了,我还有一点钱,就同别人在腊戍合伙做一点小生意,后来缅甸形势紧张,曼德勒也失陷,我们就跟着跑,一起疏散到龙陵。由于以前做小生意还有存货,我就想在龙陵销掉这些货。我们估计日军应该不会那么快到这里,没想到就在5月4日,日机轰炸保山。我们在龙陵隔着一座山看见27架飞机,但是我们还是没走,因为看到当地的中国银行还没撤退,中国银行是官办的,银行都没撤退我们何必那么急呢?那天下午日机炸保山,到下午四点多钟,银行撤退了,我们也跟着走。当时我的朋友一辆车要先走,我就叫我爱人先走,她不肯,一定要和我一起走。我们两个人等那天晚上坐六、七点的预备车走,可是已经走不了了,公路上塞满了车,国军(当时是云南60军)守在惠通桥,他们怕日军打来顶不住,就把惠通桥炸断了。他们以为只要炸断惠通桥,就能凭怒江天险阻挡日军。我们当天离开龙陵,第二天早上,日军已经到了。那天早上五点钟左右,天蒙蒙亮,因为公路堵车,我们就下车走了,(在路上)看见日军开车拉着小炮,第一部车开灯,跟后的车都不开灯,只在后面挂着一块白布,后面的车就跟着那块白布前进。我们还以为是国民*军撤退了,我同我爱人就拦住一辆车,我爱人从车后爬上去,说,“先生,先生,给我坐车。”其实车上并不都是日本兵,都是中国兵,有山东兵,广州兵,只有两个日本兵押着队。日本兵就吼着“到前面去”,把我爱人推下来,我到车后找她。因为逃难,我就拿着一个旅行袋,袋里装着一条烟,手里拿着一双鞋子。日军看见我拿着袋子,就喊:“拿来!”,我一看是日本兵,慌忙把袋子丢给他,就拉我爱人跑到路边的山上。我很害怕。到了山上远远看见圆形的坟墓和墓碑,还以为是日本车,怕得都不敢动(蔡先生哈哈大笑)。我很快就醒悟到日军停车是因为他们看见国民*兵,我跑过车边时刚好看见他们杀国民*兵,他们不开枪,只用日本刀,左一刀,右一刀,脚一踢,我看见几个国民*兵站在路边,脚还在发抖,看到了心寒啊。一路上碰到散兵,其中还有受伤的南侨机工。我问他们怎么受伤,他们说,大家同在一起,里面有国民*兵,日本兵就用机关枪扫射,所以有的人不死的就断手断脚。就这样我们沿着怒江一路跑。渡过怒江沿着怒江,我们准备到西康去,就想办法向老百姓买竹子编竹排,准备过江。当时只有我和几个朋友会游泳,其他人都不会。怒江弯弯曲曲,水流湍急。我们都不会使用竹排,转弯时竹排弯不过,直插江里,一插竹排就翻了。我爱人就被竹排翻到转弯的死水,幸好被我的朋友拉起来,她得救了。而其中有一个人不太会游泳,但他告诉我们会游泳,我看见他抱着一个大包,浮在江面上,大家想他会游泳,又带了一个大包就没注意他,结果他就失踪了。我们又走回头路,没法过江困在原地。刚好碰到一团国民*兵也要过江,我们就跟在后面逃难。大概走了半个月,他们找到一条船准备过江,我们去跟他们交涉,他们说得等他们过完了才可以。就这样,等这些兵过完江,我们几个人才过。四处飘零的岁月渡过怒江之后又累又饿,又没有东西吃。饿得实在没办法,我们就爬上山到老百姓家买了一只鸡,但吃不下,因为当地没有盐,怎么吃呢?我们就跟着当地山民用苞粟、玉米、冬粉做成锅巴吃。过了怒江,我们就一直跑到下关,这时下关发生霍乱,死了很多人,我们很害怕。过江时我的衣服都丢了,只剩下一条短裤和一件衬衣,我穿着它们跑了大概一个月,直到昆明。随着战事的失利,滇缅公路被切断,西南运输处不接收我们。我又失业了,只得靠先跑回来的朋友接济维持生活。大概到年底至年初,华侨中学撤退到贵州五里桥办第二中学,我爱人找到校长要求让她随校到贵州。她进了学校不久又怀孕了,只好离开学校。我没工作又身无分文,只好靠朋友接济。恰好朋友的车要到广西,我们就一起到广西。到了柳州生活无着。我爱人肚子已经很大了,还到卷烟厂做工,没多久就在柳州生了孩子。那些从思茅撤过来的难侨看见我们这样艰难,都帮忙接济我们。但是这样生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又跑到广东韶关找我的朋友,在韶关跟朋友的车跑韶关——新林、梅县——新林,这样又过了半年。俗话说“祸不单行”,本来已经失业,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些安置费来维持生活。一次我回柳州,住在一个烂旅馆,旅馆发生火灾,结果一场火灾又让我一贫如洗(说到此处,蔡先生又是哈哈大笑)。捱了半年多,到年我的大儿子出生。有一间捷和钢铁厂在柳州设厂,我经人介绍进厂开车,生活开始好转。后来由于日寇进攻湘桂,柳州紧急疏散,我跟着工厂迁至独山。那时火车可以通到独山。汽车让司令部封了,工厂解散,又没车开了。但是军队硬要我开车,其中有一个少尉,为捞私利,抢了很多轮胎,逼我给他押运这些轮胎。他很凶,我横下心跟他对着干,因为他需要我,他不敢对我不利。我们开着车,过了封锁线,车子没油了,他们就去买飞机机油。其实汽车不能烧飞机机油,爆炸力太强。汽车气缸发生爆炸,我就弃车走了。不久我和爱人挑着东西和孩子逃难。流浪到昆明后,租住在我爱人的一个朋友开设的旅店,然后到处找工作。当时美军还在昆明,我就去ATC开交通车,以日计算做临时工维持生活,就这样做了两个月。后来,我的一个朋友黄拔如在川滇公路陆良机场驳运站当队长,当时没有名额,刚好有一个人叫陈建华报了名没有去,我就顶替他的名字开车。我们的任务是将美国飞机从印度加尔各答运来的物资驳运进仓库,所得的报酬就以进仓库的路程远近发给油票,每日按实用的油料扣除,剩下的折价作为油券金。我们就靠这维持生活。这样子开了半年多,直到日本投降,驳运队结束机场运输任务。因为机场驳运队属于川滇公路,是国内官办的运输机构,我们又失业了,就等着发回剩下的油券金,但总是等不到。后来因为驳运站所有人员要撤到贵州毕节,为了油券金我们一家就跟着搬到贵州毕节。到毕节后因为气候寒冷又下雪,我们无法适应,领了一半油券金只好回到昆明。回到泰国到昆明后又没有工作,我就拿出那些钱同朋友合资做生意。直到年6月,以前和我爱人一起回国的一个朋友在重庆机场当中尉连长,夫妻俩看到我们没有工作,力劝我们回泰国。当时我爱人已经怀孕7、8个月,我考虑到她的身体不方便,犹豫不决,我爱人说,还是回去,反正这边也没工作,苦捱了这么多年了,还是回泰国自己的家。我们的家人都在泰国,坚持要回去。之前和人合资的生意就想办法转让,我又去侨务局上报难民复员,刚好侨务局的侨务科长是华侨书店的老板马燕生,他就帮忙办了。我们就靠四万元的复员费买飞机票到越南河内,从河内经过老挝,由老挝渡湄公河到泰国,在当地补做入境证,因为华侨要缴纳人头税,缴了,才能办华侨随身证。坐车经乌汶,才回到曼谷。算来算去,我同七月有缘。回到曼谷那天刚好七月七日,为了七七抗战回祖国,捱了几年,回来又是七七。我爱人的哥哥、嫂嫂靠缝衣生活,听到消息就接我们去他们家里暂住。因为我家在郊外,还不知道我们回来。住了一段时间,才去找我妈妈、姐姐。回泰国后失业了一段时间,遇到跟我爱人一起回国的一个朋友,知道我回泰国,就开了一个运输行,要我去帮他买车,管理。因为自己刚回到泰国(年),没有工作,母亲又在郊外,哥哥在做小生意,境况不是很好,我就去帮忙。刚开始时老板说,将来办起来之后给你一点股份,你来帮我管理,不用再去开车。我想尽办法去买那些没人敢买的车。别人笑我买人家不要的车。因为这些车便宜,但我有办法修好它们,可以节省一大笔资金。最终老板还是要我开车,之前答应我的股份也没有兑现。做了近一年,我一气之下,到年底就不干了。失业后暂住在我爱人哥嫂家。不久,我爱人一个在山芭教书的同学(越南归侨)想回越南,叫我们去接替他那个班,我就去滥竽充数了。山芭的小学有六个班,只有两个老师,我们两个人就负责整所学校。两个人元,教了一个学期。适逢我的孩子生病了,那里没有医生,就靠草医。刚好放假,我赶快带他回曼谷治病。孩子病愈回去后,泰国*府封校,要求老师要参加泰文考试,学校必须注册,但又不让我们学校注册,我们都不懂泰文,只得辞掉工作又回曼谷。年,中央航空公司开辟从广州、汕头到泰国的航线,在泰国设立一个办事处。办事处有两部车,一部接送旅客的客车以及一部主任坐的小包车。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去报名,很多人看见我去就不敢来,因为之前我在车行也教了一些徒弟。最后我凭藉技术考上了,就在航空公司开大客车。年新中国成立,中央航空公司香港总公司宣布起义,我们也响应起义。那时新中国还没同泰国建立邦交,公司无法发展,就停业了。办事处主任、干事全都撤退,我们两个司机,四个杂差全部被遣散。在央航时,我们每个月工资港币,相当于多泰币,在那时算高工资了,当时一个经理月工资不超过元泰币。工作一年多我有了一点积蓄,失业后就买了一部车自己开。我买最便宜的日本车,0多泰币。因为我有技术,能管理,就在火车站搞运输。但是因为出租司机是保留职业,泰国*府不准华侨开出租车,因此我就把名称挂靠在一个木板行,作为私人店的车,运费由木板行定,靠此谋生。在这段时间我碰到一些老朋友,他们组织一个旅行社,属于共产*领导下的外围组织,专门集中一些没有组织的青年。他们来叫我参加,我说你们知道我是从西南运输处出来的,你们没有顾虑吗?他们说从你的经历来看谁不相信你呢?因为其中有很多是保山华侨中学的学生,大家都互相了解。我就参加了这个外围组织,每天晚上在我爱人的同学家参加小组学习,主要学习社会发展史,表面上是打羽毛球,晚上学习。在这段时间我也参加了“和平签名运动”,推销“胜利公债”,组织反对“增加华侨随身证”等活动。赤子之心无怨无悔国内抗美援朝,我又对新中国发生了兴趣。因为新中国成立两年就敢同美国及六个盟国打仗,而过去国民*连个小日本都怕得要死。这次回国想参加祖国建设,另一方面也想把孩子送回国内接受教育。就这样,又丢下我妈妈再回国。本来,那时在泰国我已经有三部货车,收入也不少,每月给我爱人元都用不完。年底我们全家回国,先到汕头,进招待所工作,被选为生活组长,管理招待所的难侨。年普选,我负责带队去调查候选人。过了一段时间后,没给我分配工作。不久要分配一批人去兴隆农场,我要求到兴隆也不让。又有一批人分配到陆丰农场,我甘愿去陆丰,上级也不答应。后来泰国《真话报》编辑邱及到汕头访问,我就向上级要求去学习。所以我又带队去台山学习,到台山后被选为学委。在学习班负责时事股的出版组。之后又分配一批人去海南、一批人去学习开车,但其中都没有我的名字。后来兴隆农场派场长做报告,号召一批人到兴隆。当时我爱人同孩子还在汕头,我先报名,很快就批准了。于是我又让我家人自费从汕头坐车到海南。回国前带回来的钱这时已全部用光。到海南后,刚好兴隆发大水,我们只好在海口住。住了大概半个月,等那里安顿好了我们才去。当时兴隆农场有多人。我又被选为热带作物队副队长,下水田、挑肥都要带头,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还是咬牙坚持。后来碰到一个名叫林学森的泰国归侨,叫我一起去考车。年底考车要经过农场批准,我们还是说服了场部领导。那时候考车很不容易,在海口考车,足足考一个月。先来报名,等一个星期后出榜,再检查体格,合格后考交通规则,再考机械常识,进行技术考核,穿桩,路考。每一轮考试之后,必须榜上有名才能进入下一轮,总之就是过五关斩六将。农场有三个人参加考试都合格。考车的整个过程都是自费。为了考驾照,我花了上百元,还向公家借了15元,虽然合格,但并未分配工作,审干时又被安上诸多罪名。不久农场要我当车队会计,我还是服从分配,当了很久的会计。后来隔壁农场向我们借三个司机,又把我借调过去。那时我一个月才30元,没有评级,借过去后,我就跟着他们评级,当时我评了四级。我想把家属接过去,但要被分配到山区去,我不想去,于是又回到兴隆农场。回来后我就从事驾驶工作。接着肃反开始了,刚好大炼钢铁,我又被派到直路(?)去支援,本来派了两部车,另一部车车开到直路(?)坏了,就回农场,剩下我作为技术尖子带一个徒弟在那里捱了半年。我们支援他们炼钢,装窑,运材,我每天起早摸黑,别人一天跑四趟,我一天跑六趟、八趟,直到肃反运动把我调回来。回到农场后我就挨整,说我是“国民*”、“运输大队长”,说我隐瞒历史,把我停职。又叫我去洗厕所、种菜、养猪。我什么都干,因为我是劳动人民,心地坦荡,什么都不怕。这样做了两年,被解放了。因为那时物质紧张,缺乏汽油,汽车没有汽油就烧木炭,没人会开木炭车,就来叫我开木炭车。后来要培养一批司机,要我当教练。以后农场经济欠佳,又让我去开车,经常去开没人肯开的烂车,出差支援也有我的份。但是,不管到哪里,我都埋头苦干。注:本文整理者:陈丽萍华侨博物院(厦门)图书资料馆员。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